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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新西兰为什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唐人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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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中国游客前来观光,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会感到好奇,新西兰为什么没有唐人街?

唐人街(Chinatown),又称中国城,是指在海外各国的大城市中,被官方正式认可或约定俗成的华裔人士聚居区。唐人街于19世纪在和初具雏形。当时,因为早期华人一方面因语言、风俗等习惯选择聚集,另一方面作为少数民族需要同舟共济,故选择群居在一个地区,以便相互照顾。从某个角度看,唐人街是一个国家及城市中华侨历史发展的见证者。美国旧金山、加拿大蒙特利尔、巴黎、悉尼、伦敦等地的唐人街都早已让大家耳熟能详。

华人新西兰已有近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人口现已达到十四万之多,可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唐人街呢?

简要回顾一下华人在新西兰的移民史,读者也许可以找到答案。

华裔移民史的特殊性

新西兰最早出现华人移民潮要追溯到1860年,当时南岛的奥塔哥(Otago)发现金矿,吸引了大批华裔劳工蜂拥而至。

到了十九世纪末,新西兰开始仿效美、加等国,制定诸多政策,限制华人入境。其中向入境华人征收人头税以及必须通过英语测验的做法,阻止了许多华裔劳工的家属进入新西兰。

随着新西兰金矿业的萧条,早期华裔移民的后代大部分转至务农和经营蔬菜/水果店。新西兰地广人稀,加上为了自身生存安全的考虑,华裔移民难以集中群居。

当时「白纽政策」当道,令华人处处受歧视。1905年9月24日晚上,在首都惠灵顿(Wellington)一条华人经常出现的海宁街(Haining Street,有人称为「唐人街」)上发生了一起震惊世界的白人枪杀华人案件。曾受过良好教育的欧裔男子莱昂内尔?特里(Lionel Terry)枪杀了六十八岁残疾华人周祖容(Joe Kum-yung)。

凶手翌日向警方自首时,宣称杀人的目的是让白人政府关注「黄祸」问题。他在同年11月27日被判死刑,但两天后被赦免,后改判为终身监禁在精神病院。特里当时毫无人性的举动竟然获得不少欧裔白人的支持。

虽然部份欧裔白人称这条华人经常出现的海宁街为唐人街,但却是充满了贬意和歧视。事实上,这条街道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唐人街。周祖容无辜惹来杀身之祸,凸显了当时华人低人一等的社会地位。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奥克兰市政府大楼路旁曾聚集过二十多家华人店铺,一些居民称其为唐人街,但随着华裔Thomas Humlog的洗衣店被拆毁兴建Town Hall,其它华裔店铺随后相继关闭,这段历史很快被人遗忘了。

1930年代,离奥克兰市中心不远的y St一带居住了不少的华裔,这些人大多数以开果菜店或洗衣店为生。由于房租便宜,又近市区,一些华裔商人随后开起鸦片烟馆和地下赌场。当时曾有一些新西兰人称Grey St为唐人街。

1947年,Grey St的一些华人物业被拆毁,改建政府屋。1959年至1964年期间,Grey St上剩余的华裔房子全都被改建为办公大楼。

反亚裔移思潮的影响

华人移民潮的第二段时期在1980年代末至1990年初。当时的新西兰经济陷入前所未有的大萧条,工党政府被迫于1986年首次打开国门,接纳商业移民,以此吸引外资和技术人才。

1990年代初,、政局的不稳定令这两地的华人移民新西兰达到高潮。除此之外,还有部分华裔移民来自和。与第一次移民潮的中国劳工不同,第二次移民潮的华裔移民大部份在原居地已事业有成,只是为了躲避不稳的政局和为了下一代的教育才移居此地,这批移民被本地人视为「有钱的亚裔人士」(Rich Asians)。

1990年代初,奥克兰东区Howick(豪域)大片农地被开发成高尚住宅区,并逐渐成为华裔新移民安居乐业的聚集点。一些白人因不满这里居住太多有钱的华裔新移民,故将Howick称为Chowick。

随着华人在Howick居住人数增多,香港商人于1991年在新住宅区内分五期兴建Sommerville商业中心(Sommerville Shopping Centre)。整个工程于1993年10月全部完工。该商业中心的五十多家店铺中,华人经营的中餐店、肉店、美容院、礼品店、蔬果店、录像带店和华人超市占了八成,其中以各式风味的中餐馆居多。

由于Sommerville商业中心主要以服务华人为主,一些商店的招牌只有中文字,看不到相应的英文字,这让一些白人感到不满。有人向市政府及当地媒体投诉,指责华人没有融入主流社会的意愿。

与Sommerville商业中心一街之隔的Meadowlands购物商场(Meadowlands Shopping Mall)由台湾移民在九十年代初期投资兴建。数年后被财团收购。Meadowlands 购物商场与Sommerville商业中心互相呼应,形成一个独特的零售业商圈。

由于华人店铺相对集中,又有大量停车位,Sommerville商业中心曾被不少人认为是一个最有潜力成为唐人街的地标。

九十年代初期另一个较为出名的地标是位于奥克兰市中心码头对面(现「中华酒家」附近)的「东方市场」(Oriental Market)。

在这个简陋仓库式的建筑内,开设了以华人为主的各式各样的摊位,经营范围包括:饮食、杂货、食品、日用百货、针灸、中医诊所、中成药、手工艺品、画像、书法和画廊等。由于极具东方特色,有人曾提议在此兴建唐人街。到了九十年代中期,「东方市场」因租约期满,业主收回物业,改建高层公寓,「东方市场」也从此消失。

九十年代初的第二次华裔移民潮让长期关闭国门的新西兰人一时间难以适应。当地人与被他们称为「有钱的亚洲人」的新移民之间开始出现小摩擦,而文化风俗的差异加剧了彼此的矛盾。1993年,奥克兰东区小区报《Eastern Courier》头版发表了《亚洲人入侵》(Asian Invasion)的专题文章,新西兰人对亚裔移民的不满情绪由此公开化。

新西兰优先党(New Zealand First)党魁彼得斯(Winston Peters)看准时机,推波助澜。他于1996年大选前夕选择华裔移民居住较为集中的奥克兰东区Howick发表了极具煽动性的反亚裔演讲。他的讲话让他个人的政治生涯达到了高峰,优先党的支持率创下历史纪录。在那种环境下,唐人街自然是一个没有人敢提及的敏感话题。

华人移民潮第三个时期出现在九十年代后期。新的移民政策让一大批华裔以技术移民、创业移民及投资移民身份来到了新西兰,其中大部份来自中国大陆。

随着第三次华人移民潮的到来,奥克兰中区Dominion Road(多米尼路)商业大街两旁的店铺逐渐被华人租下经营。这条路更多地被华人戏称为“倒霉路”。

这条横跨Mt Roskill和Mt Eden的交通要道受到华裔商人青睐。据不完全统计,Dominion Road两旁约数十家商店中,亚洲人经营的饮食店、超市、中医诊所、中式发廊美容院等占了过五成。

但是,窄长的Dominion Road因在老城区内,而且,华人选择在附近居住也只是从十多年前才开始,没有太深的历史渊源,所以,有关选择Dominion Road为唐人街的设想没有引起太大的共鸣。

有识之士心有余力不足

面对华人集中在奥克兰居住的特点,一些地方政府和学者曾先后提出在奥克兰兴建唐人街的设想,但最终都因反对声浪大而被搁置。

2007年3月,奥克兰市政府曾提出兴建唐人街的构想,华人社团随即响应。不过,市政府心目中的唐人街并非完全为本地华人而建,而是希望唐人街成为旅游景点,吸引海内外游客。

当时的民意调查则显示,奥克兰市民支持与反对兴建唐人街人数比例不相上下。反对者担心兴建唐人街会引起种族不和谐,带来社会问题。还有部份反对人士认为,兴建唐人街是劳民伤财之举。市政府完全可以在现有华人居住集中的区域中挑选一个地区命名为唐人街,而非花费纳税人的钱财兴建。奥克兰市政府兴建唐人街的设想最后不了了之。

2007年5月,华裔历史学家詹姆斯?吴(James Ng)博士对外表示,南岛奥塔哥(Otago)附近的劳伦斯(Lawrence) 小镇可以考虑重建为唐人街,纪念早期在此挖金矿的华人劳工。在烧猪砖炉旁长大的吴博士是筹建唐人街基金会主席。

劳伦斯小镇居民对兴建唐人街基本上持支持态度,希望借此可以使小镇成为吸引海外游客旅游热点。

1866年,华人劳工刚开始来到劳伦斯小镇掏金时备受歧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1880年,白人开始逐渐接受华人。当时的华人领袖Sam Chew Lain与另外三位华人- 周祥、徐肇天、Joseph Lo Keong被称为四大名人,极受当地人的尊敬。Sam Chew Lain的帝皇酒店(Chinese Empire Hotel)是与华裔历史有关的建筑之一。但由于种种原因,在劳伦斯小镇兴建唐人街的设想至今仍未能实现。

2008年10月,时任西奥克兰怀塔克瑞市(Waitakere City)市长的鲍勃?哈维(Bob Harvey)提出了在该市New Lynn区兴建唐人街的构想。

考虑到New Lynn区华裔人口集中,哈维市长提议兴建一个以唐人街命名以及中式拱门为标志的零售商业中心,并希望此标新立异的构思可以带动怀塔克瑞市的经济发展。

与旧金山、伦敦、悉尼、墨尔本等地的唐人街不同,哈维市长提议兴建的唐人街是一个集购物、餐饮、休闲娱乐、推广华人文化和介绍中国发展成就为一体的大型商业中心。

哈维市长透露,怀塔克瑞市政府将与中国姐妹城市宁波市合作开发以唐人街命名的商业中心。市长还雄心勃勃地预测西区唐人街将在2010年的「西区中秋嘉年华会」(Waitakere Moon Festival)上揭幕。

市长计划兴建唐人街的提议经过主流媒体报导后,在当地引起强烈反响。不少人纷纷投书报社,表达反对意见。NewsTalkZB电台及《新西兰先驱报》网站留言版上都有热烈的讨论,有些居民甚至扬言要组建反对团体促使市政府打消这个念头。

怀塔克瑞市的免费小区报纸《Western Leader》曾罕有地连续数个星期开辟专栏,刊登读者来信。来信持反对意见占大多数,指责声尖锐,当中甚至出现要哈维市长下台的呼声。

有读者认为,既然是New Lynn小区的购物娱乐中心,就应该保留其原有的传统特色,而不是以唐人街招牌来吸引人流。海外的唐人街是经过几代华人聚居而形成,「唐人街并不是可以创造出来的」。

也有人指出,新西兰各少数种族应该平等,不能因为New Lynn华裔多就兴建一个永久性的唐人街建筑。至于姐妹城市宁波市计划赠送的唐人街古典中式大门,有人担心其只会成为非法涂鸦者发泄的对象。

另有反对人士指出,哈维市长刚表示要怀塔克瑞市居民勒紧裤带过日子,可数天后就提出一项耗资巨大的构想,这多少让人摸不着头脑,到底官员们在想什么? 认为海外游客会因为这里有一个唐人街就专程来New Lynn观光的想法无疑有点异想天开。事实上,每年来到新西兰观光游客最多的是邻国澳洲,有什么理由澳洲游客非要来New Lynn观光唐人街不可。

华社对在New Lynn兴建唐人街也并非一边倒地支持。部份华人认为,纵观现今各国的唐人街,都以脏、乱、差著称,且那里容易滋生亚洲黑帮,胡作非为。

另有华人认为,兴建唐人街对华人融入主流社会无益处,容易造成种族隔离,划地为牢授人以柄,造成社会不和谐。

从反对声中可以看出,新西兰人对外来种族的文化渗透非常敏感。他们不希望开此先例,之后陆续出现街、街等等,让自身主流地位受到挑战。

其实有不少居民或多或少是受美国好莱坞电影的影响,他们在影片中看到的唐人街与贩毒、走私、黑帮仇杀、逼良为娼紧密相联。新西兰人不希望这种现象出现在自己居住的区域。

面对众多的反对意见,哈维市长起初并不以为然。他指出,以唐人街命名的商城不会改变当地的文化习俗,因为建立商城只是单纯的商业行为,希望兴建一个有特色的商城吸引购物者和游客。哈维市长期待在New Lynn兴建唐人街让怀塔克瑞市成为新西兰亚洲文化活动的中心,例如每年举办庆祝中国新年和中秋节活动。

然而,随着反对声浪的升高,哈维市长最终不得不宣布,取消兴建唐人街的构想。

2011年6月,主流媒体的一篇新闻报导再次将唐人街的话题炒热。做的一项研究发现,在过去20年间,奥克兰市的Dominion Road的部份区域已经变成了由亚裔餐馆(尤其是中餐)占主导的局面。从Balmoral Road到Kensington Ave的区间内,78%的商家为亚裔(超过半数是华人),仅有14%的店主为新西兰欧裔人士。

研究者建议奥克兰市议会可以考虑将Dominion Road地区打造为「唐人街」,以此促进奥克兰的经济。奥克兰市长Len Brown随即对报告中的建议表示欢迎。

不过,这项研究并没有获得公众太多的正面支持,华裔对此也表现出两极分化的看法。

2011年6月24日,英文《新西兰先驱报》专栏作家Brian Rudman撰文表示,学者提出的建议毫无意义,奥克兰市议会没有必要加以理会。这位专注奥克兰市发展的评论员认为Dominion Road现时华裔店铺多是事实,但此地与华裔在新西兰的奋斗史没有任何联系,市议会如果刻意将此打造成「唐人街」不会有太大的经济效益,也与人们认定的「唐人街」本身的含义有很大的区别。

Brian Rudman的文章「Chinatown idea misses point」发表后引起读者热烈的讨论,回贴中支持和反对的意见都有。有读者不忘调侃地表示,干脆让奥克兰天空赌城改为「唐人街」算了,那样会更吸引海外游客。

在新西兰居住的华人都非常清楚主流社会的民意走向,明白作为少数民族在此的处境。

新西兰人对外来文化一直都有着一种矛盾的心态。他们能接受汉米尔顿和但尼丁的中国花园,他们也喜欢一年一度的奥克兰元宵灯节,但对兴建唐人街却从骨子里有着强烈的排斥情绪。他们担心,其它种族如果仿效,新西兰将会出现太多外来小区,新西兰主流传统性将受到极大的挑战。

华人移民新西兰已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新西兰出现一个唐人街,反映华裔在此生活、奋斗的史实并不足以为奇。但是,唐人街的出现最好随缘,不必刻意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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