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加拿大医院的“中国式”沟通

　　我有一位老朋友，她的老公患肾结石多年，家庭医生极力主张他去温哥华综合医院激光碎石以解除病痛。老先生接近耄耋之年，对手术有些顾虑。主治医生是一位西人，他拍着老先生的肩头，用老外常有的汉语语调给他打气说，“没问题!”这一句“没问题”包含很多内容，既有治疗上的、精神上的、也有经济上的。

　　碎石的日子约定后，朋友在言谈话语中流露出请我帮忙做医患之间桥梁的意思，我早做好自告奋勇的打算，一方面想借机答谢两位老友平时对我的关照，另一方面想了解加拿大的医疗情况。

　　那是一个清晨，我们乘公交车赶到温哥华综合医院，按照指点我们来到“Day Care”(日间治疗)病房。这里有一个服务台，值班护士拿着我递给她的预约单，一边查阅电脑，一边抬头与我核准病人的情况，突然她问了一句：“Any allergy?”我一时发蒙：“Allergy是什么?那个词怎么拼写?”她说：“A-L-L-E-R-G-Y”，我虽然快速写下来了，可还是不知道什么意思。我重复了一下又问：“Allergy是什么?”小姐说“等一等”，接着她拿起电话问allergy用中文怎么说，然后模仿着对方告诉她的发音自信地对我说：“Binggan，Binggan”(“Allergy”用中文说是“Binggan”)。“Binggan”我不由自主地重复着，想引申其意思，病人的妻子，即我的朋友听我叨唠着“Binggan，Binggan”，就急切地插进来问：“是不是要‘饼干’?”还说她老公没吃饭，她没带饼干，带面包来了。我说：“跟饼干、面包没关系”。小护士疑惑地看了看我一边说“Binggan， sneezing， Binggan， itching……”(喷嚏、瘙痒)，一边用肢体语言进一步解释。哦，我一下子联想到是“敏感”，就是我们这类非专业人员常说的“过敏”，我问她Allergy是不是指“sensitivity to certain substances”她惊讶地点点头认可。

　　一个说英语的人当场能积极地用中文与病人及其亲友沟通，服务真诚确实令人顿生好感。

　　进到治疗间，接待病人的是一位中年华裔护士，准备工作做好后，来了一位女医生，再次给老先生拍片子，之后老先生进入治疗室，主治医生叫我也先进去帮助沟通。他问我“pain”中文怎么说，我告诉他“疼或痛”，他便重复练习“痛痛、痛痛”，我也不去纠正。然后他跟我说：“我记住了，你告诉病人，碎石过程中有不舒服的情况，就喊‘痛痛’，我听到他说‘痛痛’，我就采取办法，缓解他的‘痛痛’，”另一位医生问我“don’t move”怎么说，我告诉他：“不要动”或“别动”，并把汉语拼音“bu yao dong”和“bie dong”写给他看。治疗室的几个人都跟着我练习说“不要动!”“别动!”医生和医助跟老先生说：“碎石过程中‘别要动’”，老先生明白是“别动”，含着微笑承诺“OK”。之后我退出，我在治疗室外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那句“痛痛”没用上，老先生从始至终没有喊疼，但是里面不时传出不同的声音说：“别要动!别要动!”

　　过了两周我再次陪着老夫妇去复查，经各种复查，石头已经不见了。医生过来说：“祝贺你，没问题!”老先生别提多高兴了。回来的路上老人一直感叹加拿大的医疗、人文和对老人的关照。在整个治疗过程中，老先生不用付费，在加拿大住院或手术治疗费用，乃至住院期间的饮食费用都是由政府负担，也可以叫做“羊毛出在羊身上”。因为患者是或者曾经是纳税者，人人享有医疗权利，低收入者或无收入者也享受免费住院。近来加拿大有一句话说“来多少新移民，就带来多少老人”，如果老人住腻了，想回国，子女常常劝他们去医院检查身体，没毛病再走。而老人往往是见识了加拿大的医院就缓解了想家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