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留学生都卖“盗版碟”?

难以避开的盗版业

　　如果你长着一张华人的脸，穿着休闲、背着大包站在伦敦街头，千万不要在同一个地方闲逛太久，因为八成会被当成卖盗版光盘的。如果是在伦敦东部等地，这个比例可以上升到100%。“每当我穿得随意，背着一个大书包行走在东伦敦街头，总会有些十几岁的小孩将我围住，问我有没有DVD，真让我哭笑不得。”在英留学的张小燕说。

　　这还算不上最糟糕的，有些甚至是带有挑衅、让人愤怒的：有时候会听到有人喊你“DVD，DVD，Chinese”，声音主人通常是对华人抱有偏见的人，当中以青少年居多。

　　“那话听着太刺耳了。”张小燕说。她到了英国后一直认真读书，努力打工，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为什么?就因为我长了一张华人的脸，他们就冲着我嚷嚷，素质太低了。他们以为中国人除了在餐馆打工就是上街卖碟。”

　　很多华人对卖盗版光盘是持反对态度的。对于那些有合法身份的移民来说，卖DVD的商贩对华人的形象造成了严重的损害，他们尽可能不和这些人扯上关系。但是这真的很难。

　　留学生在英国打工每小时最多只能拿到8英镑，而且打工有总时间限制，赚这点钱通常是不够的。实际上，许多留学生都会在规定时间之外偷偷地打工。而卖盗版碟片因成本低、利润大而成为首选。

　　刘涛2年前去英国留学，他的房东是一位马来西亚华裔，就是靠贩卖盗版DVD营生的。刚到英国的刘涛急切想找一份兼职，在房东的劝说下，他尝试上街卖碟。两天后，远在中国的妈妈得知了这件事，大发雷霆。于是刘涛匆匆结束了他在英国的第一份兼职。“就是站的时间长点，但刚干两天，第一天卖了60英镑，第二天就超过了70英镑。”

　　“挣到150万人民币才回家”

　　贩卖盗版光盘赚的这些钱，对于留学生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诱惑。而对于那些偷渡者来说，就更加难以抗拒了。在英国，有不少从福建偷渡过去的人，其中绝大部分通过蛇头操作，偷渡费用则在人民币20万元到35万元不等。

　　为了偿还这笔不菲的偷渡费用，许多人到英国后开始还老老实实在餐馆打工，比如做厨房帮手或楼面端盘子等。不久就有人开始寻找来钱快的门路了，比如卖盗版盘和种大麻。因为种大麻或是与之相关的交易是违法的，风险极大，所以他们更倾向于卖盗版盘。

　　伦敦东部WhiteChapel区露天市场里的林辉，在那里做此行“生意”7个年头了。最近他的摊位上进了许多新片：《哈里波特和混血王子》、《冰河世纪》，以及《寻找成龙》。

　　干这行7年，时间不算短了，但是林辉依然没有回家的打算。“7年哪够啊，我们福建来的没有谁会在10年里打道回府的。”

　　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老家现在消费很高，盖一栋像样的房子起码要70万元，娶个老婆又要花20万元，然后还要预留点钱做个小生意，挣不到150万元谁回去啊?”

　　在受访不到半小时里，林辉卖出了20多张光碟，每张售价1英镑到2.5英镑。按照每张成本30便士来计算，在这30分钟里，他已经净赚了30英镑左右，也就是说1分钟1英镑。

　　林辉对记者说，这还是经济危机时期，去年都是3英镑一张往外卖。那时买家也大方，一买就是十几二十张，一天起码有两三百英镑进账。

　　林辉以前被警察抓到过，不过他毫不在乎。他说：“哎呀，那都是小事啦。最多就是被没收所有光盘，小意思，半天就赚回来了。”在英国，贩卖盗版光盘最多算是扰乱社会治安，不属于刑事犯罪，被警察逮住也就是录下口供，当天就放了。

　　林辉的老乡兼同行陈家也在WhiteChapel的市场里做这行买卖，这些年来他已经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陈家一边接受采访，一边和几个印度人做生意。他给他们一人一叠盘，让他们慢慢选。其中一个挑了6张，然后递上10镑钱。但陈先生连连摆手，示意他拿了7张，应付12镑，那人坚持说6张。陈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那印度人的背包里拿出一张盘。人赃并获，那人无话可说，只好乖乖地付了12镑。看着记者吃惊的表情，陈家得意地眨眨眼说：“干一行干久了，已经练出了金睛火眼，一抓一个准。”他说他以前在餐馆打工，那里工作辛苦，挣得少，还要经常看老板的脸色，比卖盘差远了。

　　5年内8小贩遇害

　　被抓和被偷并不是干卖盗版这行唯一的风险。据统计，在过去的5年，至少有8位华人在贩卖盗版盘时遇难。

　　2007年在东伦敦的BARKING，有一卖盗版的福建陈姓男青年晚上收摊时，被几个黑人抢劫。他进行反抗，最后被乱刀捅死。当时这件事情在华人界引起轰动，他的照片还被贴在唐人街信息档处，让认识他的人去认尸。

　　有些华人女子在地上铺上塑料布，将盘摆在上面卖。有顾客拿了几张盘假装和她讨价还价，然后趁她不注意时拿了盘拔脚就跑。这些卖盘女子也不敢去追，虽然有些小损失，但是为了生命安全，只好吃哑巴亏。抢劫者正是看中盗版摊贩不敢报警才下手的。

　　尽管被警察抓到也不算什么大问题，最多就是没收光碟和受审，但是大多数摊贩还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在富裕的伦敦北部和西部，是很少看到卖盗版盘人的身影的。但并非他们有意要在危险的地方做生意，只因为在伦敦东部和东南部，警察处理那些打砸抢等恶性事件都来不及，通常不会主动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