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留学找工才恨自己没文化

　　在《留学杂志》上看到一篇关于英语影响收入的文章。文中说美国有机构研究表明，在非英语国家，能说流利的英语可以给自己带来25%的收入溢价。对其研究的真实性和有效性，我暂且不议。但是，在美国英语能力直接决定其钱与澳际。这篇文章也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在我二十七年旅美生活经验，包括在美国的生活、工作、创业;以及教授国内学生英语思维和批判性思维，辅导高中生美国大学申请和指导在美留学生找工作的种种经历，无不诠释留学生，只有在找工作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英语中缺少文化。

　　在80年代，出国留学的人士中，很多是非常优秀的大学毕业生。他们在美国也往往获得很高的学历。但是，就是这些人，其中也不乏由于英语不足，经历许多坎坷。1989年，我刚到匹兹堡的卡内基梅隆大学做访问学者时，遇到一位来自广东的仁兄，他拿到了匹兹堡大学的数学博士学位，却在找大学助理教授工作过程中屡屡不顺利;他对我这位初来乍到者的第一句忠告就是，一定要学好英语。当时，嘴巴上不说，心里想，失败就失败，你也不必归咎于英语不好呀。能够走到这个地步，谁不是考托考过G的高手?英语有那么重要吗?我的不忿，后来证实恰恰是无知。

　　即使是学术技术精湛，人家虽看重的是俺的技术，但在找工作时，还真的感知到自己的英语没有学好。在美国，一般HR不会直接与应聘者说你的英语不够好。他们往往是说“你非常优秀，但是，我们认为你不适合我们这个岗位。祝你找工作顺利，并找到理想的工作。”很多人会对此等客套话信以为真。其实，HR与中介的沟通会更直接些，雇主对中国留学生英语和文化上的抱怨是最为普遍的。其实，这里所说的英语，已经不再是发音和说得像不像，而是对英语文化和英语思维的把握。90年代初，离开纽约大学的研究工作，第一次步入美国社会找工作面试的时候，面对几位彬彬有礼的公司高层，我突然想起了刚来美国时，在匹兹堡得到的第一句忠告。尽管，我在国内饱读诗书，可谓是当代人中的翘楚，但是，那一刻我却无法用英语谈笑风生。我的英语仅仅可以将我的思维翻译成英语，而我的汉文化与思维也真的是与现实世界的交集有限。我无法找到在汉文化世界里的骄傲。

　　由于英语能力不够理想，我在职场上的升迁也就注定不会一帆风顺。90年代初，我在一家专门为美国政府和TOP100大公司提供文件和知识管理的公司任职高级咨询师。原本，我打算在这家公司长期做下去，毕竟他们给了我一个很好的职位和非常好的薪水。但是，一次到国防部的一个信息部门提供咨询服务的经历让我改变了主意。

　　那天，工作非常顺利，我指导几个技术人员提前完成了一个甲骨文数据库的参数优化。原本准备早点离开，好去逛逛华盛顿美术馆，再乘晚上的飞机回纽约。但是，部门主管见我技术不错，邀请我给他们部门普及一下甲骨文数据库的参数设定技术。那个年代，一个甲骨文高级数据库管理员证书要经历三次考试，还要有多年的经验，是个很牛的资质。我胸有成竹走向讲台。但是，两个小时的讲解，尽管我三番两次尝试幽默，竟然没有任何笑声。在美国我们习惯于用笑声来评价一个讲座的好坏，而不是最终的掌声。毕竟后者由很多礼貌的成分。这让我很失望，我已经够努力了，除业务书籍之外，也已经阅读了上百本的小说，可我的英语还是不能随心所欲。除了业务，我还是无法征服这个世界。那时，我认识到自己就是个打工仔。我没有把自己当作是农民工是因为当时农民工一词还没有出现在汉语世界里。

　　早期在美国大机构发展失利，驱使我不得不创业，凭自己的技术本事吃饭。但是，那些过去的经历，彻底改变了我对英语的看法。英语真的不再是托福和GRE的分数，而是文化和思维。也不是临时抱佛脚，现读几本书就能够改变的。而这些认知对于我后来创建美国大学网和美国国际教育创新研究所及设计4D英语课程与教学体系奠定了认知基础。

　　所以，对于计划出国的学生，我一再告诫他们努力读上一两百本书，平日要多阅读美国大网站的专栏文章。否则，在找工作时，你会发现不仅人家把你当农民工看待，你自己也会突然发现自己就是个“农民工”。一年前，一位非常优秀的留学生，来自北京且出身名门。她到一家世界知名的化妆品公司面试，结束后顺道来看我。一见面，我发现她的英语比起当年的我不知好多少，羡慕不已。心想，孺子可教也。但是，见面不久，我就认识到，她依然具有浓厚的主观式经验式思维和农耕经验逻辑。在如何装扮配色，用餐规范，与人聊天和谈论时事能力上更是透漏出修养欠缺和阅读量不足。对于用人单位，除非是技术上缺你不可，否则，越是高级的岗位，文化因素越重要。结果，原本很有把握的工作，她还是没有拿下。最近听说她经过一番努力，还是找到了一份比较理想的工作。近来看到她的一篇文章讲述自己找工作的经历。她恰恰是使用了类似如何从农民工变成美国社会白领为标题。她强调阅读需要坚持，要养成阅读的习惯。她文章中说，“我们喜欢与中国人相处，我们喜欢生活在中国文化中，并非是因为中国人好，也不是因为中国文化有啥魅力。仅仅是没有勇气，萎缩在自己主观认定的安全区域内，不敢走进美国社会。”

　　客观而言，这一点上，今天的留学生要远比我们这些老留学好得多。对于我们60和70年代的很多人，美国的经历不是提升，也不是脱胎换骨，而是重生。可悲的是在这个重生过程中，很多人投胎无门，还是活在过去。一些过去在国内混得不错的人，包括教师，教授，艺术家，甚至是公务员，移民来美国后非常不适应。每天看着国产的电视连续剧，年年盼着春节联欢晚会，一边诅咒美国的虚伪，他们甚至无法跟得上国内发展的步伐，仍然活在他们出国时的国内文化中。我的一位邻居，曾经的处长，就是这样，他总是认为美国处处不好。可是，让他回国，他又不肯。也许这种矛盾里，包括太多情感和太复杂的心态。但是，究其根源，尽管他们有很高的学历，还是不掌握英语所表述的文化和思维。所以，在无数场合，我都强调如果留学不学文化和思想，无论我们身在哪里，技能多长，我们还是活在中国的过去岁月里，无法面向未来，真正享受城镇文明，工业文明及信息文明。作为留学生，努力掌握现代文化和思想，不仅有助于走进美国社会，也可能将来嫁接东西方文明于一体，才会产生新的璀璨于世界的新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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